本篇曆敘與王判官聚散行跡,並因世亂而歸隱廬山屏風疊。其所以退也,非所謂“社稷蒼生曾不係其心膂”(宋羅大經《鶴林玉露》),乃報國無門也。
開篇“昔別黃鶴樓,蹉跎淮海秋”二句,飄然而來,寫的是公元726(開元十四年),詩人離開蜀中,自湖北順江而下,在金陵、揚州一帶漫遊的往事。屈指算來,流光已經過去整整三十年,自己仍然功業無成,一個“昔”,一個“蹉跎”,包含了無限的感慨。
“俱飄”二句,牽入王判官。自己與王判官分手,就像落葉隨風飄散,又像洞庭湖的諸多支派各自流向天之一方。
這一別就是多年。青年惜別,至中年仍未能相見。自己雖曾於公元742(天寶元年),得道士吳筠舉薦,應詔赴京,但至公元744(天寶二載),便為讒言所中,而賜金還山。自己於是再次放浪江湖,漫遊吳越。這裏用了一個“蹭蹬”,蹭蹬者,失道也,反映出詩人政治上失意之後的悲憤心情。
當詩人政治上失意之時,隻有美好的大自然能給詩人以心靈的慰藉。那天台山上翠綠的藤蘿,剡溪水麵清朗的風月,海上變幻的雲山,水中清徹的倒影,無不令人心曠神怡,樂而忘返。然而置身於山水風月之間。有一件事詩人始終未能忘卻,那就是“思君”,時時思念自己的朋友王判官。
李白極重朋友交誼,尤致慨於知音之難得。詩人是很自負的,認為自己的才氣,足可以傾倒生於荊州的屈原、宋玉,在梁孝王門下為客的鄒陽、枚乘。但世人多笑我浮誇放誕,我的知音究竟在哪裏呢?言外之意,隻有您王判官是我的知音,可惜這樣的知音是太少了。
“大盜’’以下急轉,由對往事的追憶轉入當前的現實。“大盜”者,竊國之盜也,指安祿山。“割鴻溝”言其侵占地方之廣,“掃秋葉”言其為害之烈。而被掃一方以“秋葉”喻之,也隱約可以見出詩人對唐軍軟弱渙散、缺乏戰鬥力的不滿。
“濟代”即濟世,唐人避李世民(唐太宗)諱而改。“吾非濟代人”是作者的憤激之言,“且隱屏風疊”是作者此時不得不作出的抉擇。這是一個痛苦的抉擇。越是這樣的時刻,詩人就越是企盼知音,思念自己的知心朋友,然而盡管夜中長望,仍然是思君不見,這更使詩人感到無限的孤獨和悵惘。但無論如何,詩人決心拂衣而去,立即踏上隱居的道路,永遠與自由飛翔的海鷗為友。這一願望詩人曾經多次表述過,但詩人的初心是“功成拂衣去,歸入武陵源”(《登金陵冶城西北謝安墩》),而這次的表述卻是麵臨著國難當頭、自己卻不能有所作為的痛苦現實,這對詩人的政治理想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因此本詩的情調便於豪放和曠達之中又帶有激憤和傷感。
- 參考資料:
- 1、孫建軍等主編.《全唐詩》選注(1-16冊)第1版:線裝書局,2002年01月:第1381頁
- 2、《全唐詩》(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399頁
- 3、宋緒連、初旭編.三李詩鑒賞辭典: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05月:第341頁
- 4、林東海編著.黃河之水天上來:李白卷:河南文藝出版社,,2003年09月:第30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