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詩的首二句揭出詩人與劉夢得的交情深厚。白氏《醉吟先生傳》:“退居洛下,(與)鼓城劉夢得為詩友。”又《白氏長慶集》有《劉白唱和集解》,當時詩壇,劉、白並稱,因此落筆就寫“四海聲名白與劉,百年交分兩綢繆。”“綢繆”是表現朋友間的情意殷勤,冠以“百年交分”,更顯出二人友情的終生不渝。接下來的四句敘述二人友情的基礎。白劉二人都是有誌之士,都曾想改變中唐時期的社會局麵,重振盛唐時代的雄風,然而命運多蹇,宦海沉浮多年,不幸均遭貶謫,誌向不能實現,生活上也極其困頓不堪。所謂“同貧同病退閑日”。這簡短的七個字實包含著無限豐富的內容,他們何以貧病,何以退閑,都意在言外。相同的遭遇奠定了他們畢生的友情。如今一死一生,死者不能複生,生者亦至耄耋之年,他們的交情也經受了真正的考驗。
“杯酒英雄君與操,文章微婉我知丘”二句分別從政治理想和詩文唱和兩個方麵描敘了二人誌趣相投的友情。前一句詩人自注說:“曹公曰,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使君指劉備,這裏借指劉禹錫。劉、白二人都熱衷於政治革新,可謂誌同道合,故以英雄相推崇。這是二人為友的政治思想基礎。後一句則寫禹錫詩婉而多諷,其微言大旨,自己能知之。這是指詩文方麵白居易也是劉的知音。據說孔子修完《春秋》,曾慨歎說:“知我者其唯《春秋》乎?罪我者其唯《春秋》乎?”白居易自注說:“《春秋》之旨微而婉也。”
詩的感情深摯,語言又簡煉,幾乎每句話都表現出一個方麵的內容。詩人和劉禹錫遭遇相同,政治上的誌同道合,詩文上的互為知音,兩人情深意長。而今劉氏去世,一去不返,的確令人悲痛。詩的結尾說:“賢豪雖沒精靈在,應共微之地下遊”,悲壯之中飽含著無限的憂傷和懷念。
白居易以沉痛的心情,悼念了同病相憐的老戰友。對他和劉禹錫齊名天下,感到無限的自豪和光榮。在第二首詩中他還把自己與劉禹錫看作唇齒相依的關係。一生詩友,百年綢繆;文章雖微婉,而蘊含當時政局中劉禹錫的出處起跌,實有不盡的難言之隱,這一點,白居易能夠最深切地體會。在“永貞革新”前後,特別是“永貞革新”以後,白居易的思想起了很大變化。這場改革,對白居易的思想進步促進很大。以後,白居易在人際交往中,即使自己往日的至交,他從不惜個人情誼,予以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