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開門見山,既和小序內容相呼應,又點明主旨,迅速入題。“餘有行於京洛兮”,點明此行所赴之地;“遘淫雨之經時”至“乘馬蹯而不進兮”幾句,說明途中遭遇的陰暗艱難的自然環境;“心鬱悒而憤思”,說明作者在此行中淒楚沉鬱、悲愴憤慨的心情; “聊弘慮以存古兮,宣幽情而屬詞”,說明該文借古喻今、借他人之酒杯澆一己之塊壘的抒情特色:首段統領全文,自然引出下文對曆史和現實的深刻思考。
從陳留到偃師,所經之處曆史遺跡甚多,心懷憂憤的作者觸目傷情、追古述今,把自己對東漢現實政治的不滿和悲憤全部寄寓在對曆史的回顧與陳述中。作者所列舉的史實始終貫穿著一條主線,即君臣關係。其中多是臣下叛逆君主,實際上,作者意在影射東漢時期宦官專權、矛盾尖銳的黑暗政治現狀。
行至大梁,作者想起戰國時信陵君為竊取虎符搬兵救趙國,貿然派朱亥殺掉魏國名將晉鄙的史實,譏笑信陵君的魯莽,也為晉鄙的無辜犧牲感到悲哀;到大牟,回憶起晉國大夫趙簡子手下的佛肸據中牟反叛趙氏一事,而同為中牟人的寧越經過十五載苦學,最終成了周威王的老師;迄管邑,鞭撻管叔和蔡叔製造流言、誣蔑周公、勾結武庚、進行叛亂的無恥行徑。
當然,作者也對曆史上的明君明臣進行肯定和讚揚。到洛汭時,想起曆經千難萬險、為救生民於水患之中的夏禹,不禁衷心歌頌;到滎陽時,想到為整體勝利而慷慨獻身的紀信,願懷著敬意去憑吊:作者雖未作評,但其對倒行逆施、禍國殃民者的譴責,對統治者驕奢淫逸的鞭笞,已經在字裏行間明顯地表現出來。
作者行到洛水與黃河匯合之處,想起繼承父親夏啟為帝的太康,他放縱田獵,荒淫無道,不顧民生,最終被後羿驅逐出國,死於異域。作者發出“悼太康之失位兮,湣五子之歌聲”的感歎,為太康的執迷不悟而深感痛心,為五子的殷切勸告而深表同情,委婉地寄寓了但願當朝皇帝保持清醒頭腦、反省自身、虛心納諫的殷切希望。
當作者走到壇坎時,回顧了姬帶在周惠王縱容下禍國殃民的史實。“忿子帶之淫逆兮,唁襄王於壇坎:”既對惠王縱子作惡感到痛心,又對襄王懷有無限的同情: “悲寵嬖之為梗兮,心惻愴而懷慘:”既對紅顏禍水的姬帶發出無限憤恨,又對百姓深受災難而滿懷傷感。行至鞏縣,作者無情控訴了周王二子為爭權奪利而發動叛亂的行為,表達了對子朝和其父周景王的不滿,抒發了“哀衰周之多故”的喟歎。
從陳留到偃師,作者概括地反映了漢桓帝時期黑暗社會現實。“貴寵煽以彌熾兮,僉守利而不戢。”權貴豪門爭權奪利,貪贓枉法,令人憤慨;“窮變巧於台榭兮,民露處而寢洷。消嘉榖於禽獸兮,下糠粃而無粒。”權貴的生活窮奢極侈,而人民生活竟比權貴養的禽獸都不如,貧富對立極其尖銳,令人不忍卒讀。
作者還由爭權奪利、貧富對立的表象,看到了當時朝廷昏暗不明、世風口益敗壞的深刻本質“弘寬裕於便辟兮,糾忠諫其駁急。懷伊呂而黜逐兮,道無因而獲人。”對阿映奉承的小人,朝廷竟然加以恩寵、庇護,而對忠誠敢諫的直臣,卻苛刻、冷酷德才兼備之十既被放逐,正義當然無法伸張,世風必然日益敗壞:“唐虞渺其既遠兮,常俗生於積習周道鞠為茂草兮,哀正路之日歰。”
想到慘痛的曆史教訓,看到衰敗的社會現實,憂圍忱民的作者已經身心疲憊,而曲折顛簸、陰暗惡劣的自然環境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抑鬱之氣 “尋修軌以增舉兮”和“玄雲黯以凝結兮”兩個自然段,作者細致地描寫了自然環境的艱難,雨急風狂、道路泥濘、危岩險山林立,荊棘叢生,這一切進一步為上文描寫的衰敗社會渲染了陰憂暗淡的色調和淒愴悲涼的氣氛,也象征朝廷的腐敗與仕途的險惡。
文章中國衰民閑的社會現實、驚悚惡劣的自然景色不斷交錯,準確揭示了漢桓帝時積弊已深、頹勢已定的現實本質,展現了當時危機四伏的局麵,表達了作者震蕩不平的激憤和無可奈何的悲哀。該文借昏君庸臣之古,喻宦官號權之今;借社會自然之景,抒悲慨怨憤之情、感情由弱到強,語氣由平和到沉痛,時空推移和感情的強化融為一體,行文中雖蘊有剛勁之誌,但更多的是悲涼之感,雖不乏執著之意,但更多的是憂鬱之情,以抒情主體為中心深化了天下治亂的深刻主題。
- 參考資料:
- 1、白雪,李倩編著.《古文鑒賞大全集(上)》: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10:第191-19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