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雎不辱使命》評析

在矛盾衝突的發展過程中,展示人物性格變化的軌跡,是本文一個鮮明的特點。秦王嬴政在“滅韓亡魏”之後,雄視天下,根本不把小小的安陵放在眼裏,他似乎不屑以武力相威脅,企圖以“易地”的謊言詐取安陵。在他看來,安陵君哪敢說個“換”字,更不敢說“不”,“安陵君其許寡人”,這種命令式的口吻,既表現了他的強橫無理,又表現了他對安陵君的輕蔑。不料在安陵君那裏竟碰了個軟釘子,因此當唐雎出使來秦,秦王便在強迫對方服從的基礎上,增加了脅迫威逼的氣勢,“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裏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秦王恃強淩弱,不可一世的嘴臉漸露猙獰,“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麵對秦王的盛氣淫威,唐雎則寸步不讓,據理力爭:“雖千裏不敢易也,豈直五百裏哉?”一個委婉的反詰句,既駁斥了秦王的無理要求,也表示了對秦王強烈的輕蔑。這使本來就很尖銳的矛盾更加激化了,文章至此陡起波瀾,讀者頓生焦慮之情,為衝突的後果而擔憂。

秦王自以為無人敢摸老虎屁股,而唐雎居然敢在老虎頭上猛擊一掌。秦王被激怒,於是以“天子之怒”相威脅,而唐雎則針鋒相對以“布衣之怒”奮起抗爭。唐雎以布衣俠士為榜樣,挺劍而起以死相拚,迫使秦王屈服。作者充分調動了對比、誇張等藝術手段以烘托氣氛,同時對二人的情態舉止的變化略加點染,強化衝突,精心營造戲劇性的驚心動魄的場麵,成功地刻畫出唐雎不畏強暴的鮮明個性。

原文《唐雎不辱使命》

[先秦] 劉向 撰

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裏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於先王,願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說。安陵君因使唐雎使於秦。(說 通:悅)

秦王謂唐雎曰:“寡人以五百裏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裏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於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雖千裏不敢易也,豈直五百裏哉?”

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嚐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嚐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唐雎曰:“大王嚐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

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於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裏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