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評此文曰:“起得唐突,收得超忽”,頗有構思之妙。文章一開頭便以“斶前”“王前”兩句簡短對話,把激烈的矛盾衝突展示於讀者眼前。齊王直言下令,位尊使下的驕橫,可以說是習慣成自然,不足為奇;而顏斶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針鋒相對命令“王前”的話語,則無異於地動山崩,令人震驚。若將顏斶的不慕權勢,與蘇秦、張儀之流的苟容邀寵相比,前者如深穀幽蘭,後者就是皇宮茅廁的狗尾巴草。尾聲“歸真反璞”,則餘韻回蕩,令人遐想。
本文有如一出獨幕話劇,全篇由對話組成。以對話展開波瀾起伏的情節,以對話展現人物的性格與內心世界。以情節而論,兩個“前”字的撞擊,一石激起千層浪。先是“左右”狗仗人勢的責問,顏斶舌戰齊國群臣;繼而是王“忿然作色”,顏斶針鋒相對與齊王爭論“王貴”與“士貴”的問題。齊王終於為顏斶折服,欲以豐厚爵祿相籠絡,卻被顏斶謝絕。文章雖短,卻起伏曲折。“文似看山不喜平”,不平即其美之所至也。以人物性格而論,作者所使用的言辭頗符合人物的身份、地位。例如“斶前”,尊使卑,上命下,就是這種口吻。“王者貴乎?士貴乎?”在齊王的頭腦裏,他自以為他是最高貴的,所以他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欲以王之貴壓士之貴,非常符合齊王的思維定式。“顏先生與寡人遊,食必太牢,出必乘車,妻子衣服麗都”,物質引誘也是君王們慣用的籠絡手段。而顏斶的自比“太璞”,以及所舉柳下季墓地的一棵草勝過齊王的腦袋的事例,都十分貼切,符合顏斶的身份。此種描寫人物的方法,對後人影響很大,如《史記》在人物塑造方麵也常采用這種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