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通篇以「義」字作線眼,旨在表彰範文正公自奉儉約,購置義田,以養濟群族之人的高風義行。全文采取先敘後議的方式,略可分為敘述、議論與補述三大部分,又可細分為六段:
大抵前三段以敘述為主,是文章的主體。將範文正公樂於助人的秉性、義田製度的概況及設立義田的夙願,作了一個簡要的說明,以為後段的議論作張本。
首段言簡意賅,以「平生好施與,擇其親而貧,疏而賢者,鹹施之」作為全文的綱領,用以提起下文。文中點明範文正公「好施予」、「贍族人」之善性,是為創辦義田的伏筆;且強調施助並非來者不拒的浮濫,而是以「親而貧,疏而賢」為主要對象。
第二段由總敘而分敘,采取節節進逼的手法,詳細記敘義田設置的經過及其良好的規模製度。以「方貴顯時」點出時機,「號曰義田」點出主題,「養濟群族之人」說明義田的目的,「日有食,歲有衣,嫁娶婚葬,皆有贍」為總綱,並領起下文,然後再將救助的概況、對象、管理者及自給自足的運作方式作原則性的概述,具體而微地使人感受到範文正公義田的規模輪廓。尤其在敘述施行辦法時,為避免行文之僵化、句式之刻板,特別使用「錯綜格」中「抽換詞麵」的修辭方法,例如在「嫁女者五十千」、「再嫁者三十千」等四句同樣敘述文句之後,轉用「葬者如再嫁之數」的表述方法,使得規章製度的介紹,不致於失之嚴肅呆滯,反而使得語氣鮮活靈動,引人共鳴。
第三段則采用追敘法,以「嚐有誌於是矣,而力未逮者三十年」,追溯範文正公立誌多年方能實現的艱苦曆程,更加突顯這份誌業的艱難與誌向的堅定。再以子孫修業承誌的情形「如公之存也」,來展現子孫的賢肖以襯托範文正公的高潔人格,並可由此見出義田製度「規模遠舉」之可能,這尤其是「終其身而沒」的前賢們,無法望其項背的所在。更進一層以「歿之日,身無以為斂,子無以為喪,惟以施貧活族之義,遺其子孫而已」描寫出範文正公自奉儉約、養濟群族的仁者襟懷與高潔人格,令人感動。
第四、五兩段為議論。第四段也是先敘後議,以晏子親親仁民的美德正襯範文正公「規模遠舉」之賢在晏平仲之上。文中先以較大篇幅敘述晏子周濟齊士三百餘人的故事,並以「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後及其疏遠之賢。」儒家之「仁有等級」與孟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的德性比擬之,用以證明晏子的確具有仁者的心懷;以襯托法歸結於「觀文正之義,賢於平仲」兩句,晏子已賢,而範文正公則更加是難能可貴,「其規模遠舉,又疑過之」正是在極盡讚美晏子之後,以賢襯賢,墊高範文正公好仁之德,節節逼進,處處蓄勢,文章氣勢流暢且具有說服力。此外,在桓子與晏子的對話之中,人物語言之神態表情,栩栩如生,頗具有臨場感。
第五段則以今昔對比,感慨世風日下,隻圖一己之享樂,而不知推己及人之仁愛。以「歿之日,身無以為殮,子無以為喪」的事實與「世之都三公位,享萬鍾祿」的達官顯宦「奉養之厚,止乎一己」的現象作鮮明的對比,用不肯濟人饑寒的權貴顯宦,來反襯範文正公之義行可風。尤其是以四個連句的排比,極寫顯宦之奢靡享樂、卿士大夫及士人自養豐厚,又以「況於施賢乎!」、「況於他人乎?」兩層,照應範文正公的「義」,而歸納出:「是皆公之罪人也」的結論,真是當頭棒喝,發人深省。在這兩段一揚一抑、借賓顯主的映襯寫法之中,既可以深化主題的意境引人共鳴,同時也表現出作者內心世界的價值判斷與好惡取舍。
末段補述所以寫作此篇文章之緣故。先以三句排比句來總結範文正公一生的行跡與事功,表達對範文正公無盡的崇敬與景仰,然而此事後世必有史官會加以記載。作者隻是就「獨高其義,因以遺於世」的一筆扣題,標明其作記命意的所在。
全文以記事為主,記人為輔,在平實流暢的筆調中,既批判了世風日下,自養豐厚,而無視族人饑苦之自私之士,也讓我們對範公自奉儉約,周濟群族,人饑己饑的高風義舉更加景仰向慕,想見其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