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賞析

此詩前六句實寫暮色蒼茫、水映餘暉以及橫枝、驚燕、落花和流水,可謂一片春意盎然;後兩句寫自己陶醉於美景之中,如同神仙乘坐華美的車駕回歸洞庭一樣。此詩視角獨特,實寫美妙之極,想象十分巧妙,且升華了詩的意境。

“岸煙起暮色,岸水帶斜暉”傍晚有傍晚的好處。此刻,岸邊的田野村落,均為暮色蒼茫所籠罩,顯得既莊嚴又平和。再看那清澈的江流,碧藍藍的,被西沉的落日所籠罩,輝映得一片絢爛。此種景象,白天則未必能看得到了。起首兩句,以嫋嫋“岸煙”、清清江流和紅火火的“斜暉”,構成了一幅極美的春景;而且視野平遠、色彩柔和,正適合詩人薄暮出遊的悠然之情。

“狹徑橫枝度,簾搖驚燕飛”便畫到近景了,詩人大約是扶轎出遊的。當一乘輕轎沿曲曲林徑緩緩而行時,狹窄的小徑上,時有綠嫩的樹枝當轎而出,需要轎夫們小心翼翼披枝向前。時有這鮮翠的疏影綠意映入轎簾,別有一番情趣。山野上還有低飛的春燕,大約以為轎中無人吧,不時飛來窺視上一眼;但當轎簾一動,它們便又疾飛而去,狡黠得很,這都是詩人那左顧右盼、時時掀簾探看的情態。

“落花承步履,流澗寫行衣。”轎中賞景畢竟礙眼了些,詩人被那美好的暮景所吸引,於是出轎步行。悠然踏春,比轎中覽觀又多了幾分樂趣:當你先走在桃紅李白的路上,晚風吹過,便有翩翩落花飄墜腳前。它們竟是如此多情,仿佛要鋪出一條繽紛的花路,以迎送詩人悠閑步履一般。接著來到清澄澄的水澗,當詩人蹣跚著踏過澗石時,流水中便照見自己衣衫飄拂的清影,如此逼真的情態,再高明的畫手也勾勒不出來。“落花承步履,流澗寫行衣”兩句,不僅繪景如畫,且色彩濃淡相襯,將詩人披著一身晚霞,行經花徑、水澗的繽紛、清麗之境,表現得輕靈、美妙之極。

身曆其境的詩人,自然更飄飄然了。於是便引出了結尾兩句奇想“流澗寫行衣,何殊九枝蓋”。八百裏洞庭的美景,早已聞名;在這樣背景上“薄暮”歸來,頗令人沉醉。但詩人的思致還要“浪漫”些,他讀過《楚辭》,知道屈原《湘夫人》描繪過“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往”、“九疑繽其並迎,靈之來兮如雲”的神靈出沒景象。而今,詩人卻欣喜地感到,那繽紛的落花、照影的潤水,伴送他衣衫飄拂的歸來景象,宛然就與湘水神靈打著九枝車蓋、從蒼茫的洞庭湖畔歸去無異。神幻的聯想,把全詩帶入了一個縹緲恍惚的奇境;而詩人,就這樣消隱在春日薄暮的最後一片霞彩中。

此詩前六句為實景:暮色蒼茫、水映餘暉以及橫枝、驚燕、落花和流水,可謂一片春意盎然。最後兩句為虛寫:詩人陶醉於美景之中,如同神仙乘坐華美的車駕回歸洞庭一樣。這既是寫美景,更是表達他的由衷喜悅,流露著他對春景的熱愛。

參考資料:
1、趙沛霖著.曆代詩文名著新選 八代三朝詩新選:湖北教育出版社,2007年07月:463
2、上海辭書出版社編.春江花月夜:春景篇:上海辭書出版社,1996年08月:12-14

原文《春日》

[南北朝] 徐陵

岸煙起暮色,岸水帶斜暉。
徑狹橫枝度,簾搖驚燕飛。
落花承步履,流澗寫行衣。
何殊九枝蓋,薄暮洞庭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