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 的 主要成就

作品風格
周邦彥是婉約詞之集大成者,繼承前人,吸收提煉,發揚光大,為婉約詞的發展作出了貢獻。“北宋婉約作家,周最晚出,熏沐往哲,涵泳時賢,集其大成”(唐圭璋《唐宋詞鑒賞詞典.前言》)。周邦彥創出整飭字句的格律派之風,使婉約詞在藝術上走向高峰。周邦彥雖然早期也有潦倒奔走之日,但仕途一直處於上升狀態,逐步做到知府,直至成為宋徽宗設立的大晟府的“音樂官員”,上寵下捧,過著舒適的“專業創作”生活;雖生逢北宋之末,但國家破滅的慘變發生在其身後。身為婉約詞人的他,詞的內容既被蘇軾翻新到極致,他必然要在藝術技巧上出奇製勝。他本人精音樂,又搞過“專業創作”,因此能精雕細琢,研音煉字,在審訂詞調方麵做了不少精密的整理工作,擴展了音樂領域,在填詞技巧上有不少新創舉。他更能自己度曲,創造了《六醜》等新詞牌。總之,他繼承了柳永、秦觀等人成就,開了格律詞派的先河,為詞的藝術形式作出了貢獻。周邦彥詞在藝術技巧上確實高出一籌。過去、現在、未來的景象相交錯,技法多變卻又前後照應,結構嚴密而又委婉曲折。周邦彥詞中出現的沉鬱清愁,遂以寫漂亮的憂鬱使心靈獲得一種微妙的愉悅。這些作品中透露的憂傷,用雅麗的詞句排列組合著,形成一股流動的淡淡愁緒,絕不過激,就如低度美酒,讓人微醉,但又不致激動人的神思。這種似雨餘粘地的情絮,固然琢磨出高妙的技巧,但要將思想感情提升到一個高度,卻是一個障礙,所以後世人眼中隻見其格律華美,少談其思想內容,是必然的——大概,他的清愁沉鬱隻是其精美形式賴以樹立的手段罷了!

“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周邦彥這一名句正形象地說明了他自己的詞風——疏荷小立的一份“清圓”意味。然而,他身處的時期,是北宋末年,國力衰弱,內憂外困,在上者昏庸,在下者抗爭,在外者犯境:周邦彥死前一年,方臘起義;死後六年,宋徽宗被俘,北宋淪亡。可以說,曾長期擔任要員的周邦彥是國家衰亡的見證者,但本應十分敏感的詞人卻於末世沉浸在“清圓”的自在悠閑中。

藝術貢獻
周邦彥的詞作,內容不外乎男女戀情、別愁離恨、人生哀怨等傳統題材,反映的社會生活麵不夠廣闊。他的成就主要在於兼收並蓄,博采諸家之所長,又摒棄它們的弊端,引導詞的創作逐步走上富豔精工的道路。在他的詞中,既有溫庭筠的穠麗,韋莊的清豔,又有馮延巳的纏綿、李後主的深婉,也有晏殊的蘊藉和歐陽修的秀逸。至於柳永的鋪敘綿密乃至是淫冶惻豔以及蘇軾的清曠豪達,我們都能窺知一二。同時,對於婉約詞和豪放詞的某些缺點,他也盡量避免。因此,周邦彥的詞深得後人讚賞,並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促進詞體聲律模式的進一步規範化、精密化在北宋,以蘇軾為代表的詞風在大力開拓詞的表現領域的同時,又往往成為“曲子中縛不住者”,表現出作為文字作品的詞與音樂逐漸分離的趨向。而周邦彥卻是朝另一個方向發展,極端重視詞與音樂的配合,使詞的聲律模式進一步規範化、精密化。應該說兩種方向各有其成就。在任大晟府提舉時,周邦彥以他的音律知識並吸收民間樂工曲師的經驗,搜集和審定了前代與當時流行的八十多種詞調,確定了各詞調中每個字的四聲,連同為仄聲的上、去、入都不容混用,並創製了《六醜》、《華胥引》、《花犯》、《隔浦蓮近拍》等不少新調。他所作的詞,格律自然是十分嚴謹,如《繞佛閣·暗塵四斂》的雙拽頭:暗塵四斂,樓觀迥出,高映孤館。清漏將短,厭聞夜久簽聲動書幔。桂華又滿,閑步露草,偏愛幽遠。花氣清婉,望中迤邐城陰度河岸。詞中“斂”字上、去通讀,“迥”、“動”、“迤”三字陽上作去,“出”清入作上,這樣每個字都合四聲,讀來抑揚變化而和諧婉轉,絕無吐音不順而顯得拗口的地方。這種詞本身即富有音樂美,同樂曲能夠完美配合。所以,當時上至貴族、文士,下至樂工、歌女,都愛唱周邦彥的詞。

其次,周邦彥的詞極講究“章法”即整篇結構自柳永以來,作長調的人多了起來。但這類詞篇幅長,布局的講究很費心思。而不少人寫長調時,或是中間填上些麗藻充數,或前緊後鬆,或為了一兩句佳句而敷衍成篇。在這方麵,柳永的長處在善於井井有條地展開鋪敘,蘇軾的長處在以奔放的情緒一脈貫穿,而周邦彥要比他們更講究章法,能精心地把一首詞寫得有張有弛,曲折回環。如《蘭陵王·柳》,這首詞三疊三換頭,聲韻格律極複雜;而周邦彥寫來十分工穩妥切,所以尤為樂師所愛。據毛開《樵隱筆錄》稱,直到南宋初,還“都下盛行”,“西樓南瓦皆歌之,謂之‘渭城三疊’。”其內容隻是寫客中送別,抒發倦遊之情和惜別之情,而層次安排極富匠心。第一節由眼前之景引出回憶,再轉回自身,點明送別主題,接著又翻回到屢屢折柳送客的往事,開闔變化之間,寫足了客居京華的百無聊賴;第二節起筆宕開,追思舊遊,很快以“又”字接上昨夜別宴場景,歎息舊交又少一人,然後借想象寫朋友離去、彼此在相隔中相望的情景;第三節以二個短句起頭,在急促的節奏中湧出一腔哀怨,隨後節奏放慢,描繪離舟去後斜陽日暮,自己猶徘徊不忍去的情形,再展開往日溫馨友情的追思,最後用“淚暗滴”的現實收束。這種反複回環、層層渲染的章法,就像中國的古典園林藝術,曲折變化,避免了一覽無餘的毛病。在周詞中,如《瑞龍吟·章台路》、《六醜·薔薇謝後作》等許多長調詞,大抵都有這樣的特點。

再有,周邦彥詞十分重視語言的錘煉,做到既渾成自然,又精致工巧這表現在好幾個方麵:

一是他善於化用典故和前人詞句,能把它們融化在全篇中,顯得天衣無縫,不留痕跡,所以張炎在《詞源》中說他“善於融化詩句”,“采唐詩,融化如自己者,乃其所長”。這種例子很多,甚至像《西河·金陵懷古》隱括了劉禹錫《石頭城》、《烏衣巷》兩首七絕和古樂府《石城樂》,卻也寫得非常完整流貫,沒有讓人覺突兀不自然的地方。

二是他在善於運用典雅語言的同時,也善於運用淺俗的口語和民間俚語,如《萬裏春》:
千紅萬翠,簇定清明天氣。為憐他、種種清香,好難為不醉。
我愛深如你,我心在、個人心裏。便相看、老卻春風,莫無些歡意。
而最難得的,是周邦彥無論用雅語還是俗語,都能夠化雅為俗,化俗為雅,使它們在一首詞中融為一個整體,不顯得突出礙眼。

三是他對事物的觀察很細膩,對意象的選擇很講究,所以語言的表現力很強,如《蘇幕遮·燎沉香》上闕: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

後三句曆來受人推崇,因為它傳神地描摹出了雨後初晴的清晨荷葉在水麵迎風挺立那種動態的、疏朗而秀拔的風姿。“一一風荷舉”讀起來是很淺的句子,實際每個字經過了細心的推敲。再如《玉樓春·桃溪不作從容住》中“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在色彩的渲染和空間的布列上,可謂極工致精巧。總之,周邦彥的詞雖說在題材和情感內涵方麵沒有提供更多的新東西,但在藝術形式、技巧方麵都堪稱北宋詞的又一個集大成者,為後人提供了許多經驗。因此,南宋以後的薑夔、張炎、周密、吳文英等人都十分推重周邦彥,有人甚至稱他為“二百年來以樂府獨步”(陳鬱《藏一話腴》)。直到清代的常州詞派,還奉他為詞之“集大成者”,認為學詞的最高境界,就是到達他的“渾化”(周濟《宋四家詞選序》)。就連近代學者王國維,也把周邦彥比作“詞中老杜”(《清真先生遺事》)。這說明在詞的藝術形式和語言技巧上,周邦彥確有出色的貢獻與深遠的影響。

周邦彥

周邦彥(1056年-1121年),中國北宋末期著名的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漢族,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曆官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徽宗時為徽猷閣待製,提舉大晟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典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有《清真集》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