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皋 的 軼事典故

與薛濤

貞元元年(785年),中書令韋皋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在一次酒宴中,韋皋讓薛濤即席賦詩,薛濤神態從容地拿過紙筆,提筆而就《謁巫山廟》,詩中寫道:“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韋皋看罷,拍案叫絕。這首詩完全不像出自一個小女子之手。

一首詩就讓薛濤聲名鵲起,從此帥府中每有盛宴,薛濤成為侍宴的不二人選,很快成了韋皋身邊的紅人。

隨著接觸的增多,韋皋就讓她參與一些案牘工作。這些事對於薛濤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她寫起公文來不但富於文采,而且細致認真,很少出錯。韋皋仍然感覺大材小用,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要向朝廷打報告,為薛濤申請作“校書郎”(一說為武元衡所奏)。“校書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寫和典校藏書,雖然官階僅為從九品,但這項工作的門檻卻很高,按規定,隻有進士出身的人才有資格擔當此職,詩人白居易、王昌齡、李商隱、杜牧等都是從這個職位上做起的,曆史上還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擔任過“校書郎”。

薛濤紅得發紫,不免有些恃寵而驕。前來四川的官員為了求見韋皋,多走薛濤的後門,紛紛給她送禮行賄,而薛濤“性亦狂逸”,你敢送我就敢收。不過她並不愛錢,收下之後一文不留,全部上交。雖然如此,她鬧出的動靜還是太大了,這讓韋皋十分不滿,一怒之下,下令將她發配鬆州(今四川省鬆潘縣),以示懲罰。

鬆州地處西南邊陲,人煙稀少,兵荒馬亂,走在如此荒涼的路上,薛濤內心非常恐懼。用詩記錄下自己的感受:“聞道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卻將門下曲,唱與隴頭兒。”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輕率與張揚,於是將那種感觸訴諸筆端,寫下了動人的《十離詩》。

《十離詩》送到了韋皋手上,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於是一紙命令,又將薛濤召回了成都。

生死情緣

韋皋年輕時到江夏旅遊,住在薑郡守家的塾館裏。薑家有個兒子叫荊寶,已經讀過兩種經書,雖對韋皋以兄相稱,但是恭敬侍奉的禮數,就像對待父輩。荊寶有個小丫環叫玉簫,才十歲,常常讓她隻去侍奉韋皋兄。玉簫對韋皋也樂於殷勤侍奉。兩年之後,薑郡守讓韋皋進京求官,但因家裏負擔太重未能成行,韋皋便遷居到頭陀寺中。荊寶仍然時常打發玉簫到寺裏去聽他使喚。日久天長,加上玉簫的年齡也稍稍大了,兩人之間便產生愛慕之情。這時,廉使陳常侍接到韋皋叔父的來信說:“侄兒韋皋長期客居貴郡,懇切盼望打發他回家省親。”廉使看過信後,給韋皋準備了沿途的盤費和用品,打發他乘船回家。怕他遲遲不肯啟程,便請荊寶與玉簫不要與他相見。等到舟船停在江岸時,又催促船夫快快起航。韋皋依依不舍,淚眼模糊,於是寫信以別荊寶。頃刻之間,荊寶即與玉簫一塊來了,韋皋見了,悲喜交集。荊寶讓丫環玉簫隨船前往,沿途侍奉韋皋,韋皋因這樣會使玉簫長時間見不到荊寶,所以不敢帶她一塊去,於是一再推辭。他們相互約定,少則五載,多則七年,韋皋即來娶玉簫。韋皋留下玉指環一枚,又寫了一首詩,一起贈給了玉簫。過了五年後,韋皋沒有來,玉簫便於鸚鵡洲默默祈禱。又過了兩年,到第八年春天,玉簫歎道:“韋皋郎君走了七年多了,肯定不能回來了。”於是絕食而死。薑家可憐她死於節操,將那隻玉指環載在她中指上一同殯葬了。

後來韋皋封官加爵,朝廷派他鎮守西蜀,到任三天即將關在監獄裏的囚犯重新審理,為其冤案錯案平反昭雪,輕罪重罪近三百人。其中有一個人,身載重枷上堂審理時,偷偷看了看審判官,悄悄自語道:“仆射是我當年的韋兄。”於是高聲籲道:“仆射!仆射!還記得當年薑家的荊寶嗎?”韋皋說:“記憶猶新。”“我就是荊寶!”韋公道:“犯了什麽罪受此重刑?”答道:“我與韋兄分別之後,很快便以明經科應舉及第,又被選為青城縣令。家人不慎,誤將公署房舍及倉庫牌印等燒毀,於是定罪入獄。”韋公道:“家人犯罪,並非你的過錯。”當即給他平反雪冤,仍然交給縣令的官印,並將處理意見呈報眉州刺史。刺史發下命令,暫不讓其赴任,派人看守起來,可以穿戴榮耀的官服,而且留作韋皋的賓客幕僚。

時值戰亂剛剛結束,百廢待興,公務繁忙,一直過了幾個月,韋皋才問起玉簫的下落,薑荊寶說:“仆射上船的那天,跟她留下契約,七年為限,必來娶她。既然過期沒來,她便絕食而終了。臨終之前,玉簫留下一首《留贈玉環》詩道:‘黃雀銜來已數春,別時留解贈佳人。長江不見魚書至,為遣相思夢入秦。’”

韋皋聽罷,無限痛心,哀歎不已。從此之後,他刻苦抄寫經書,大事修造佛像,借以報答玉簫的一片誠心。他時刻思念玉簫,隻恨無緣與她再見一麵。當時有個祖山人,有少君的招魂之術,能讓死者與親人見麵。他讓韋公齋戒七天,在一個月光朦朧的深夜,玉簫便飄然而至。見到韋皋後,她施禮致謝道:“承蒙仆射軍經造像的幫助,十天之後我就會托生降世。再過十三年,便可再次成為您的侍妾,以謝大恩。”臨去這前,她又微笑著說道:“都怪丈夫薄情,讓我與您死生相隔嗬!”後來,韋皋因在治理隴右地區有功,在唐德宗執政的二十幾年間,一直讓他治理西蜀。因此,由於年久資深,官職連連進升,直至中書令。在他治理西蜀期間,各地無不服從依順,西南各族也都人心歸附。有一年他過生日舉行慶典,境內各個節鎮所送的賀禮,都是當地的珍奇物品,唯獨東川盧八座所贈賀禮特殊,乃是一名歌女。這名歌女不到十六歲,名字也叫玉簫。韋皋仔細一看,乃是薑荊寶家那個真的玉簫,而她的中指上長著一個肉質的指環,隱隱約約地能夠看得出來,與當年分別時所贈的指環形狀相同。韋皋慨然歎道:“我終於懂得了生與死的區分就是一‘來’一‘往’。玉簫(死後)當年所說的話,現在可以驗證了。”

武侯後身

韋皋剛出生一個月時,家裏召集群僧會餐,以示慶賀。有個異族僧人,相貌特別醜陋,沒有召呼他自己就來了。韋家的仆人都很生他的氣。讓他坐在院裏的破席上。吃完飯後,韋家讓奶媽抱出嬰兒來,請群僧為他祝福。那位胡僧忽然走上台階來,對嬰兒說道:“分別已久,你可好嗎?”嬰兒的臉上似乎有很高興的神情,眾人見了都很驚異。韋皋父親說:“這個小兒降生才一個月,師父怎麽說分別很久了呢?”胡僧道:“這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姓韋的一再追問他,胡僧便說:“這個小兒乃是諸葛武侯的後身呀!武侯生當東漢末年,是西蜀的丞相,蜀人長久受到他的恩惠。如今他又降生在世上,將來要為蜀門之統帥,而且受到蜀人的祝福。我從前住在劍門,與這個小兒很友好,如今聽說他降生在老韋家,所以我才不遠而來。”韋家聽了他的話都感到很奇異,於是便以“武侯”做韋皋的字號。後來韋皋年輕時就執掌帥印統製劍南守軍,官位晉升為太尉兼中書令。在蜀地任職十八年,果然與胡僧的話相符。

韋皋命窮

唐代張延賞家世顯赫,他經常舉行宴會招待客人,想要從客人中挑選一個女婿,可是沒有他滿意的。他的妻子苗氏是太宰苗晉卿的女兒,有識別人才的能力,挑選了秀才韋皋。她說:“韋皋將來的尊貴,無人能比。”便將女兒嫁給了韋皋。過二三年,因為韋皋性格清高,不拘小節,張延賞有點後悔,以至於對韋皋非常無禮,家中的奴婢們也逐漸瞧不起他。隻有苗夫人對他一直很好,其他人對他都不好,他心中的愁悶和氣憤不能控製。妻子張氏哭著說:“韋皋是個七尺男兒,又文武全才,怎麽能長期呆在我們家中,讓家裏人和奴婢瞧不起。大好年華,怎麽能夠虛度?”韋皋向張延賞家裏的人告辭,獨自準備東遊,妻子張氏將自己的嫁妝首飾全都送給了他。張延賞對於他的出走很是高興,送給他用七匹馬所馱的物品。每到一個驛站,他就叫一匹馬馱著物品返回家中,經過七個驛站,所送的物品,又全回到家中,韋氏所帶的東西,隻剩下妻子所送的首飾和一個口袋以及一些書籍。這些是張延賞所不知道的。

後來韋皋代理隴右軍事,同德宗巡視奉天,立西麵功勞之最。德宗回到京城以後,韋皋以金吾將軍的身份去鎮守西川,以接替張延賞。這時韋皋改了姓名,將韋改作韓,皋改作翱,沒有人敢叫他原來的姓名。他到了天回驛站,距離西川府城還有三十裏。有人特意報告張延賞說:“替換你的,是金吾將軍韋皋,而不是韓翱。”苗夫人說:“如果是韋皋,必然是女婿韋郎。”張延賞笑著說:“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那個韋皋早已經死在水溝裏了,怎麽會來繼承我的位置?女人說的話,不會準確。”苗夫人又說:“韋皋雖然貧賤,但是英雄氣概衝天。當時同你說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奉承話,因而可以看出,成事立功,必然是他。”第二天早上新官入城,才知道苗夫人說的沒錯。張延賞非常難堪,不敢抬頭觀看。他說:“我不會識別人。”說完從城西門走了。凡是當初對韋皋無禮的奴婢,都被韋皋派人用棒子打死,扔到了蜀江中。隻有苗夫人無愧於韋皋,韋皋對待嶽母超過了當初沒有當官的時候。從此全國當官有錢的人家,不敢輕視貧賤女婿。郭圓作了一首詩說:“孔子從周又適秦,古來聖賢出風塵,可笑當日張延賞,不識韋皋是貴人。”

韋皋

韋皋(746年—805年9月13日),字城武。京兆萬年(陝西西安)人。唐代中期名臣,韋元禮七世孫,韋賁之子,出身京兆韋氏,排行第二十三。代宗廣德元年(763年)為建陵挽郎。大曆初任華州參軍,後曆佐使府。德宗建中四年(783年)以功擢隴州節度使,興元元年(784年)入為左金吾衛大將軍。貞元元年(785年),韋皋出任劍南節度使,在蜀二十一年,和南詔,拒吐蕃,累加至中書令、檢校太尉,封南康郡王。順宗永貞元年(805年)卒,年六十,贈太師,諡忠武。《全唐詩》存其詩三首。